Page 104 - 《鹿城史志》二O二一·春夏(总第十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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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桌上,用红丝带做一个大大的五角星形状的图案,将落花生,糖块,芝
麻糖卷,瓜子,山核桃等等,均匀地分成六份。五角星最上面的一角是给
爷爷奶奶的,中间的是给爸爸妈妈的,上面两个角是给姐姐哥哥的,下面
是给二姐和我的。姐姐在部队,妈妈就将她的那份分给我们,让我们大声
地喊:“姐姐,过年好,谢谢您的礼物!”那时候,家境不好,过年能够
得到这么多好吃的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哥哥和二姐又将他俩的那份,偷偷
地抓一些塞进我的口袋里。新衣服是妈妈用一些大人穿过的旧衣,翻新改
制,我一个口袋里装着糖果花生,一个口袋里装着爷爷给我的一小挂鞭炮,
上面口袋里还藏着几毛钱的压岁钱。浑身上下鼓鼓囊囊地,我骄傲地如同
一个“小财主”。
我姐姐长我十岁,哥哥长我八岁,二姐大我两岁,除夕夜是我们的天地,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围坐在屋里,看着我们轮番地即兴表演节目。我一会
儿表演孙猴子,一会演关公,一会儿表演猪八戒,在里屋,将被单,枕头
套,大人的衣服尽往身上套,套个什么就声明自己演的是什么,哥哥在里
面当后台,伴奏什么的。二姐最实诚,一挑门帘出来永远是一句台词:“吃
饭了——”逗得大人们笑得前仰后翻。一家人其乐融融,记得那年我六岁,
一个一去永不复来的六岁,一段永远铭记的岁月。
哥哥姐姐们经常对我说,你这条命是爸爸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的。那年,
抗日战争中爸爸任教的大学迁址到贵阳,后来又到了重庆的万县。我就出
生在万县一个叫蹿洞子的山村,我才出生几个月,一场大病袭来,发高烧,
浑身抽筋,惊厥。父亲在山下“流亡大学”中教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急坏了妈妈和哥哥姐姐们,眼看着快不行了,隔壁房东杨奶奶帮助抢救想
尽一切办法,掐人中,香灸肚脐眼,金戒指煮水喝。哥哥姐姐哭着跑到后
山,插上香一个劲地磕头;“菩萨菩萨,保佑我们的弟弟早点好起来吧!”。
眼看着我脸色发紫,渐渐地断了气,几乎是没有希望了,停放在屋里泥地
的草席子上,等着爸爸归来,一方面请村里人去张罗购买小棺材。很晚很
晚爸爸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跑上山来。一进门见状赶紧抱起我,贴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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