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02 - 开化古籍丛书之五:觉非斋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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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吾土也。先墓在毗陵,久失畚除,刍牧且不禁,更数岁鞠为荒墟矣。心膂所 无太古之民哉?不可以子言,而尽诬世之人也。孔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系,若之何弗归?”遂父子相视以泣。即日,僦舟还毗陵。天朝已削平僭伪, 吾与子各行其志也已矣。子亟去,毋溷我。”或人忸而退。叟乃曳藜杖,踽踽
景运一新,民皆安土乐业。处士乃以父命,后其叔父彦诚甫,居城南之怀德乡。 独行于槐堂之下,憩荫以休,举杖扣瓦缶而歌,歌曰:“羲农邈兮,大素斫兮,
因旧田庐增而葺之,益修其子职弗懈。有司再辟贤良,皆不就。布衣蔬食,嚣 混沌凿兮,畴可托兮,无怀葛天之民如何作兮,吾将申吾之约兮,于胥以乐兮。”
嚣自足。天性笃厚伦品。先是避兵居吴时,仲兄尝陷贼中。处士冒锋镝,窃负 三衢金寔曰:“朴叟之子,佐为秋官尚书郎。尝为予言,其先数世笃于好善良,
以归。伯兄死于戍,念至辄泣下,鞠其遗孤成立而爱不衰。乡人信服其行义, 不顾利害,以徇人之急,寿皆八九十岁,夫妇偕老,盖作善之报也。朴叟行年
慕而则效焉。年六十七以寿终。子五人,璘、瑄、琬、瑾、璿。琬举明经,典 七十,筋力康强,而务德弗懈。每贻书其子,叮咛告诫,大抵不欲其为似是而
教儒学。大臣荐其才行,召拜国子司业。余皆为士。太史公曰:“予旦望趋朝, 实非之行,若孔子、孟氏所谓乡愿者。噫!非真朴者不能出此语。名何负于实
每见少司成公敬慎威仪,未尝妄言笑,出入进止不越尺寸。心窃慕之,盖乐得 哉?”
天下之英才,思以身教也。及观世德录,而知其绪远矣。”处士以襁褓脱虎口,
若有神物呵护之者。长而修诸躬者,又若是宜大有所振发,而竟隐约以终。呜 程孝子传
呼!天之于善人,待其定而求之,夫岂有僭哉!
程孝子者,开化马金人也。幼颖悟好学,涉闻经史要义,而精于阴阳物理
槐堂朴叟传 之说。远近尊信之。自为孩提时,嬉二亲膝下,即知曲意承颜,以悦其心志。
既长,能服劳奉养,而事其兄尤恭顺。一门之内,愉愉如也。父尝病剧,孝子
槐堂朴叟,居吉水富溪之上,以其上世尝有植槐故事,堂因以名。堂之上 吁天求代,后果得延寿。永乐丙申,母疾复危殆,百计弗疗,彷徨无所求。因
下,不藻不斫,涂塈以垩为朴居;大布幅巾服之称身为朴衣;一饱随遇所求毋 思古人至情迫切,亦有割肝刲股者,□□□之。乃斋沐夜祷于玉霄宫,置刀案
固为朴食;读古圣贤书,体验于身心,思利于行为朴学;每出语必直而信,简 上,听命于神,□□出血,刀勿为动,忽罡风灭炬,孝子引刀刺其左胁者。三
而不支为朴言;日课僮仆,深耕易耨,以自食其力为朴业;骄肆巧诋、邪诐险 刀堕地,血滂然流,孝子亦仆绝。良久乃苏,而受刃处痛稍定,刀上见紫血一缕,
谲之念不萌于心为朴行。于是,居朴之居,衣朴之衣,食朴之食,学朴之学, 长寸余,大如韭叶,烛视之,肝也。持归,糜膳粥以进。母绝粒弥旬,至是闻
言朴之言,业朴业,行朴行,而自号朴叟,嚣嚣然自信。其为朴也,或有非之 粥香,啜之略尽。时医者郑氏,久止其家。是夕,梦有车音绮绮自空中下。旦
者造而言曰:“固矣哉!叟之不能与时推移也。此物出于太古,至中古渐漓而 起视疾,六脉顿平。医乃悟,顾谓孝子曰:“尔母病,当得神医,将不药而廖矣。
散之,今则澌且尽矣。今之所谓得志者,居高堂大厦,御锦衣玉食,葩词丽藻, 予不敢以为功。”已而,果然后六年康复。遘疾,数刲股以进病废,昼夜扶持,
以售其术。巧言辨给,以媚于世,急于射利,则弃本而逐末。攻于用术,必捭 衣不解带,忧形于色。一夕假寐,忽梦至上清宫天师府。旦即辞母往上清,距
阖而操纵,若是以游于世,犹患不得以行其志。而叟欲以淳庞之世,矫当今之 家五百余里,昼夜兼道徒行,足尽跰。尝路逢猛虎逡巡,入灌莽中,若有驱之
俗,吾知其凿柄异投,不可行也必矣。”叟曰:“吾性好朴而不喜华,非有所矫 者。夜投弋阳逆旅,主人未三鼓闻人唤起,急行出视无所见。主人止之曰:“山
也,顺吾性之而已,是故顺吾性。视居之华,不若吾朴者之安;衣食之华,不 深路恶,须明就道。”孝子不听,被发跣足一行一拜至府输悃,受云篆灵章以归。
若吾朴者之称身而适口;学之华,不若吾朴者之切于日用;言之华,不若吾朴 未抵家,先一夕又梦母坐枣树上丛棘中。乃以刀斫去棘,抱母下树,得枣实一
者之信而可复;业之华,不若吾朴者之力本而弗惰;行之华,不若吾朴者之守 斗许。明日见母,具白其故。母曰:“自儿去后,吾病日减,惟水肿未全消尔。”
约而不失。故吾乐于去彼而取此也。吾何矫乎哉?顺吾性而已。又乌知方今之世, 即以所得符篆,如其教薰服之,不数日,诸疾脱然。后康强十余载。年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