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77 - 开化古籍丛书之八:戴简恪公遗集、程北山先生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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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2  ·  开化古籍丛书                                        《程北山先生年谱》卷三          · 273  ·






 力排公论,取必人主,此可谓之智乎!昔之大臣交恶,而取胜者又倡一说于其  平之隙,则方且倾挤,防虑之不暇,亦何事之可济乎?此艰危之际,盖莫急于
 间,此说一行,而天下之善言灭矣。其说何也?臣下有言于上,于理虽当,而  将相之和也。且蔺相如一勇夫,持璧睨柱,尚气决之人耳。廉颇不忍以力战之
 非甲之所便与所欲闻于上者,则为之说曰:此乙之党也,乙恶臣,使之为此言  功而位其下,声言众辱之,相如引避而不较也,以谓国方危弱,秦之所不敢加
 耳。又摘其言,委曲为之说曰:其言如此,其意将以陷臣也,其意将以摇某事  兵者,以二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势不俱生,故先国家之急而后私雠也。颇闻
 也,其意将以党乙也,为乙游说者也。而乙于甲亦然。臣下有言,不便于近习  之,肉袒负荆而谢,欢好如初,而赵国赖之。彼虽勇夫壮士,可不谓之贤乎?
 之意,则曰:是庙堂使之也,此出于中旨故也。若出于宰执之意,则言者不敢  此皆所谓腐儒之常谈,往古之成事,岂有通儒硕辅,博洽明智,肯忽国家之大
 言矣。如是,则言者每至,虽有至诚爱君忧国之心,解纷排难之计,虽有谋如  虑,快一时之褊心,而计出廉、蔺、平、勃之下者乎?必不然矣。夫和异于同,
 皋陶,忠如稷契,论事如陆贽,激切如刘  ,而人君若不闻矣。岂唯不听,适  固儒士之常谈而熟知者,然好同之风不革,则必至于不和,此最当今之急务也。

 足以取怒而已,盖以为皆饰游说之词故也。如此,则是常以仆妾鹰犬待朝廷之  夫当今之急务,岂不在于练卒选将,足食足兵,还二圣之北征,御强寇之南牧
 臣,而永无守正自立之人矣。呜呼!其厚诬天下而欺吾君也亦甚矣!凡此皆足  乎?是固然使君臣之间,庙堂之上,和而不同,人无彼我之分,事无适莫之意,
 以变乱是非、隳 纲纪者。是非变乱,纲纪隳 ,则事无不乖剌舛谬者矣。如  惟理之从,则利害无不明,事功无不立矣。苟好同而不和则反是,反是则乱亡
 是而有不亡者乎?乃若言至以道揆之,事至以道揆之,而勿措私情于其间,则  之道也。故窃以为,当今之急务也。且同则宜若无所生其隙矣,而某以谓好同
 是非利害之实,无不白矣,岂谗巧之所能眩乎?昔者,夏姬以淫蛊乱陈,楚王  之风不革,则必至于不和者。何也?盖自公道不行,好同之风通于上下,大抵
 伐陈而取之,将纳夏姬,申公巫臣谏,于是舍之,而巫臣妻之。它日,楚王怒,  以献忠为议已,以商确为立异,以可否为相排,以雷同为厚善。于是虽亲戚朋

 或曰:彼自为则不忠,为王则忠。王乃释然,此楚王之所以霸也。当是时,楚  友有怀不敢吐,有见不敢争,初则为后言,终则为怫气,二者交违而暌矣,而
 王当论夏姬可纳不可纳,巫臣之可听不可听,不当以巫臣怀不正之意,而疑其  况庙堂之上乎!何则?强之使同,壅之使止故也。积不快为背憎,持公言为造
 言也,能推是心以纳谏,则如前甲乙之论不入矣。公甫文伯死,妇人为之自杀  膝,其不为仇敌者几希。此好同所以必至于不和也。尝闻祖宗时,庙堂之上盐
 于房中者二人,其母闻之不哭也,为其于长者薄而妇人厚也。惟其言出于母也,  梅可否之论,无日无之,岂相排而立异哉?各尽其谋国爱君之心而已。方杜、
 故为贤母,使其妇言之,不免为妒妇。夫言一也,而言者异,则人心变矣。然  韩、范之当国也,世所谓同心而厚者也。且以永水之误洛一事观之,一以为可
 则观言者,当论其言之是否,而不当论言之者何人也。虽推是心以听言,则如  城,一以为不可,一则是刘沪,一则是尹洙,然不闻三人者失平生之欢也。使
 前甲乙之论亦不入矣。不惟甲乙相陷之言不可用也。苟听言之际,不究理之是  有一人出于私情,一言不相照了,则必暌矣。大臣暌贰,岂国家之福哉!世或

 非,可用不可用,而先怀逆诈亿不信之心于其间,则善言无自通矣。此最人主  以谓人主不欲臣下和,恐为朋比,故激使之暌,以为御下之术,大臣亦或故为
 大臣之大患,盖不可不察也。  痕隙以攘取宠位,呜呼!何其小也。天下大器,而可以小数御之乎?未有能长
 某又窃有腐儒之常谈,往古之成事,思一诵焉。虽辽东白豕之类,亦当今  久者也。若人君以道遇臣,臣下以道事上,选择委任,畴咨吁谟,使各尽其所
 之急务,前日之成戒也。昔诸吕之变,刘氏不绝如线,陈平以为忧,问计于陆贾。  怀。善者从之,未尽善者改之;可者用之,不可于众者去之;同不为朋比,异
 贾固辩士,多智谋,乃不为画诛诸吕之计,又不为言所以安刘氏者,独言天下安,  不为乖暌;刑赏与众共之,忧乐必以天下,则所谓无作好恶,无偏无党,无反
 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则士豫附,教平以交欢于周勃者。陈平固  无侧,而皇极之道立矣。前所谓以道者,岂微妙恍惚之谓哉。亦上合天道,下

 谋画之士也,又不以贾为迂阔,而深然其言,因以数百金为勃寿,往来相结纳,  合民心,惟理是从,而不置私情于其间而已。言之虽若迂阔,此治乱存亡之判
 相得欢甚,卒诛诸吕。此何谓也?盖贾知平之智术,勃之憃勇,足以诛诸吕而  也。方今如起危困之病,如济风波,如救焚溺,若是其急也,所争者晷刻,所
 安刘氏。所不知者,二人相与之情耳。使平勃和,则协心而事济,一有纤芥不  计者毫末,顷刻之积,毫末之差,而事有不胜讳者矣。狂率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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