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7 - 《品读三门》之《人文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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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镇上枫坑村);李氏、顾氏、龙氏等许多姓氏也被迫离开故土,从沿海岛屿向内陆迁 迁海令,要在中国北起河北,中经山东、江
徙定居。 浙,南至闽广的海岸线上,划出一条狭长的
倭乱之难,兵役之苦、徙居之艰、盗匪之灾、生计之窘,陷滨海百姓于水火之中。他 无人区带。“彼岛上穷寇内援即断,来无所
们别无选择,入海为盗,刀头舔血。“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 掠,如婴儿绝乳,立可饿毙矣!”
海从盗,啸集亡命。”“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 在清朝的想象之中,已被他们赶向大
明洪武二十年的“大遣禁”则是三门湾历史的一大转折点,田畴沃野终成荒芜 海的明朝残存势力,只要切断了他们与陆
之地。 地的联系,大清朝的江山即可确保无虞。
入清后,三门湾百姓陷入了更加深重的灾难。 顺治十八年(1661),清政府为断绝沿海百
公元1661年的六月,东屏村的陈氏族人,突然焚毁家园,举族迁移。迈过村口的石 姓与郑成功、张苍水的联系,断其粮饷供
桥,不远处,就是盛产牡蛎的蛎江滩。一百多年前,即便是从蛎江滩蜂拥而至的四千倭 给,实行“安边实内”政策,派遣兵部尚书
寇,也未能让这些陈氏族人诀别自己的家园,诀别三门湾的潮起潮落。此刻,这支背对 苏纳海步步为营,横扫台州,宣谕圣旨,颁
着大海的队伍,迁徙的方向只有一个:与海相反。他们也只有这样的一个方向可供选 《迁海令》:“以海贼累犯,边海悉行迁遣,
择。在这样的行程中,身后的三门湾离他们越来越远。而那里的海潮,已经陪伴了他们 限两月止,不迁者杀,拆毁民房木料造作木
数百年。此刻,他们却要诀别朝夕相伴的大海。 城。内迁三十到五十里,立木城为界,徙民
依靠海道航运的便利,东屏村曾经是三门湾一带最为繁华的村落之一。除了门 于内,越界者立斩。同时,用于防倭的各处隘关筑寨营守,山巅设立燎台,防卫甚严。谁
楣上依稀的商号和这些残存的雕梁画栋,这个古村还有一把要两位壮汉才抬得动的 若违反禁令,戍兵可立即斩首诛死,悬尸于扦。”
大刀,在当年武举人的手中,舞起来如同行云流水。所有的这一切,因为海,都在公元 三门湾的海风,听到了苏纳海宣谕的这道圣旨。三门湾所有的沿海乡村,都和东屏
1661年夏天的三天里终结。 村一样,被勒令内迁三十到五十华里。商船民船一概不准入海。清朝大迁徙,是东南沿
陈氏宗祠保存着的民国《陈氏宗谱》,留下了这样的记载:“国朝定鼎后,顺治十八 海地区发生的一个惊天大灾难。
年寇氛方炽,奉文悉徙濒海居民,三日内尽焚其庐,老转沟壑,壮散四方,第存什一于 三门湾地处抗清前沿,成为海禁重灾区。海上岛屿和沿海居民被迫迁入内地山
千百矣!迨康熙八年展界,哀鸿始归故里。” 区,有的甚至迁往天台、仙居等县。迁海以后,房屋烧毁,大片土地长期荒弃,造成人
顺治皇帝为什么要这些滨海居民在三日内悉数迁遣?这一年,来自关外的女真族 口锐减,百业凋零,渔业及航海停顿,百姓流离失所,死者不计其数。自椒江起,至外洋
建立的清朝,在定都北京十七 溪口、包山、南洋、岔口、岭根、分水岭而逾宁邑,三门县境内滨海村庄均属移徙范围。
年后,俘获了明朝最后的皇帝 当时,迁遣游民苦于饥寒而偷越者,多被抓杀戮,苟延成聚之众不过十之四五。侥幸逃
永历帝。在三门健跳监国的明 出的人,亦因饥寒交迫,毙命于荒道野岭,或被猛兽啮食,或遭凶禽喙啄,惨不忍睹。
鲁王,已经逃亡金门。但据守三 木界内外哭声震天,骸骨遍野。
门湾的张苍水10余万义军、据 在地方文献中有不少当年海禁惨象情景的记录,这就是三门湾历史上著名的第
守台湾的郑成功,让这个王朝 二次海禁,三门湾口南田列岛和健跳港沿岸,皆为无人之地。这次海禁整整持续了20
寝食不安。 余年,祸害之深,危害之烈,前所未有。直至展界开禁后,很长一段时间社会经济都无
顺治皇帝由此颁布了中 法恢复到原有的范围和水平。仅人口一项就足以反映大迁徙给滨海百姓带来的致命伤
国历史上第一个迁海令。这个 害。据《三门县志》记载:我县历史上曾有两次大规模内迁,尤以顺治十八年(1661)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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