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0 - 洲岭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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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兵问：“你全身湿漉漉的从哪里钻出来？”
“从小竹林里出来。”

“你连夜躲在竹林里，还不是土匪婆是什么？”
“昨晚我妈一只鸡给猫狸叼了，我一早就去找鸡，所以……”

“那你妈为什么浑身发抖？”
“哎呀，我妈是山头妇女，从来不出门，没见过世面，看你们穿军装背大枪的大兵，还能

不怕吗？”
“好，你说你不是土匪头的老婆，那你的老公是谁？”

“我还没做事业（未结婚）。”
“未结婚？几岁了？”

“十九。”
“我们马连长还没老婆，你给他当老婆吧。”

“你们连长会要我这样的山头女子？”……
“班长，你们等一会，我换换衣服，跟你们去，只要你们连长看得起我。”

说着，她走进“姨妈”房内，打开包袱取出一件上衣换上，再把包袱、油纸全塞进一个旧
衣柜里。她一边扣扣子一边回到厨房，一边说：“班长，你们要对马连长说，他如要我，就得

给我妈一些银番钱（银圆）……”这两个国民党兵本来是为偷鸡摸狗而来，部队驻在洲滨。
范冬兰在前，国民党兵随后，往洲滨的路走去。走到一处岔路口，范冬兰拐上小路。“喂，

去洲滨走大路，你为什么抄小路走？”
“班长，这么的：我有个姑妈在这上边，我该去对她说一声。我这一去，马连长如果真的

要了我，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国民党兵信以为真，爬上一段羊肠小道，便是棋盘坵范冬兰的家。走到屋前的踏碓寮边，

范冬兰说：“你们两位在这坐一会，我进屋看看姑妈他们在不在家。”范冬兰进了屋又打转回
到国民党兵面前，说：“姑妈姑爷都不在，等一会他们会回来的。你们也累了，渴了，我进去

烧些茶水你们喝。”
范冬兰回屋，顺手关门并插上门栓，转身到屋后，飞起一脚，踩着小水井边的小石头，第

二脚跨上脚盂架，第三步，插入那荆棘丛生的五六米高的石头坎的空隙，奋力向上勾攀。攀呀，
登呀，快到顶了，又“哗”地一声滑了下来。幸好未见国民党兵有动静。她站起来又忘命地向

上爬去。终于爬上坎，越过一坵田，拐过一道山口，奔、跑、滚、越……反正一切动作都用上，
奋不顾身地朝山下而去。石竹舟阿山叔老远望见了，料定她身后必有险情，便急忙拉出竹筏，

把她渡到对岸。
终于将缠身的敌人甩了，范冬兰深深地吁了口气。万分庆幸自己儿时一刀剁了裹足，保住

一双长脚板。要不然，依照当时习俗扎成三寸金莲，这回怎么也逃不出魔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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