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49 - 开化古籍丛书之一:北山小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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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左氏《传》曰:“师及齐师战于郊,齐师自稷曲。
师入齐军。右师奔,齐人从之。孟之侧后入以为殿,抽矢策马曰:‘马不进也。’” 孟子卷第一 讲义第九授
所谓师入齐军者,冉有之师也。反者,孟之侧之字也。当是时,冉有用矛于齐
师,故能入其军。孔子义之。右师虽奔,齐人逐之,然不以败闻者,孟之反为 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夫我乃行之,
之殿故也。然齐人终以败获,则孟之反之功亦大矣。乃欲晦其迹,而不伐其功 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
如此。然则后世之臣,无其功而掠其美,以欺天下之人者,闻孟之反之风,亦 曰:“有复于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
可少愧矣。 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曰:“否。”“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
子曰:“不有祝 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
臣闻所谓佞者,说者以谓有口才,或曰才也。如子路,有文过之言,而孔 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曰:“不为者与不能者
子以谓是故恶夫佞者。或谓雍也,仁而不佞,而孔子谓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 之形何以异?”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
不知其仁,焉用佞。然则佞者,亦敏给之才之称耳。后世以为谄谀之类,非也。 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
卫之大祝,曰 ,其字子鱼。定公四年三月,诸侯会于召陵。卫子行言于灵公曰: 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会同难,啧有烦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从。”卫侯以子鱼行。至会,将长蔡 臣窃以谓,齐宣王虽非战国之贤君,然其良心固在也。故见一牛之将就死地,
侯。子鱼为苌弘言尚德不尚年与夫管蔡之事,乃长卫侯于盟。观此,则 之敏 则恻然有不忍之心而舍之。夫不忍之心,仁之端也。推是心而广之,则仁不可
给之才可见矣。宋朝,宋之公子,美而淫,卫灵公夫人南子通焉。定公十四年, 胜用矣。此孟子所以知齐宣王之可与行王道也。国人徒见其以羊易牛,是以小
卫侯为夫人南子召宋朝,太子蒯瞆羞之,欲杀南子,不克而奔于宋。然孔子何 易大,因以为有爱于其财,而不知推之于不忍之心也。此孟子言之,而齐宣王
以言“不有祝 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耶?臣窃以谓盖孔子 之所以说也。齐宣王之恩能及于禽兽如此,而不能推是心以恩加于百姓,是力
为卫灵公而发也。孔子在卫久,是必于斯时也,有激而云尔。且卫蒯瞆之出奔, 足以举百钧而不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之比也,必无是理矣。
定公十四年也。已而孔子去鲁司寇,而适卫。居十月而去卫。过蒲,月余而复反。 夫以千里之国,诸侯之位,有可为之势,推不忍之心而行王政以成王业,此非
又居月余。卫灵公与夫人南子同车,官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孔子 不可能之事也。然不为焉,是犹折枝之易而以为不能,非不能也。夫人主患无
丑之,而去卫,过曹。是岁,定公十五年也。夫以卫灵公之无道如此,然而不 求治之志,而不患治之不成;患无可为之资,而不患行之不至。故自以为不能
丧者,以其所任之臣,各当其才,如祝 辈,故能免于斯世也。故子言卫灵公 者,谓之自弃;而谓其君不能者,谓之贼其君者也。
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 治
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且祝 之才见于召陵,使诸侯不能
弱其君,而有以亢其国,岂直治宗庙之功哉。此夫子所以言卫灵公能免于斯世者,
以有祝 之才而用之,不然,徒有宋朝之丑,而无众才之任,则其丧也久矣。《诗》
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言人君莫强于用人也,一祝 犹能使卫灵公免
其身而不丧,况得贤人君子而用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