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5 - 《天台行旅》

半死的蟋蟀，木匠拿着蟋蟀同罗公子说，能斗败大公鸡。一试果真如此。罗
公子高兴地拿出了五百银子买下，但蟋蟀给罗公子弄跑了。罗公子听见蟋蟀
的叫声在哪里响起，就让人拆掉哪里的房子，结果整个府邸倒塌了，罗公子
压在下面，几乎成了一只蟋蟀。天台蟋蟀与李修缘有关，也与贾似道有关，
所凑巧的，两个都是天台人，都属于南宋这个朝代，据说贾似道还专门写了
一本养蟋蟀和斗蟋蟀的书《促织经》，是斗虫迷的圣经，那玩意儿，与李修
缘救贫扶困的精神是背道而驰的。

李修缘是国清寺的降龙罗汉降生的，就得回国清寺去。他跪在住持僧法
空的面前，恳求收他为徒。住持让他住在寺里，勤修佛法。有个叫智清的僧

人嫉妒他，说他在家里逃出来的，六根不净，要李修缘在智清坐着的那条板
凳来回钻六次。李修缘不干。法空为李摩顶授戒后。由此修缘的姓氏从李改
▲ 陇西园 胡明刚 摄
为释，法名叫道济。道济出家后，觉得国清寺容不下自己，就投奔杭州灵隐
寺的慧远法师。道济不喜欢坐禅，在蒲团上倒下来，老是挨竹篦子。他总是 摇得动，但拉不上。这“古井运木”的遗迹，在净慈寺还留存着。无独有偶，
在飞来峰下吃狗肉，睡在飞来洞的石头上图凉快。僧人同志们有意见，尽力 道济为新昌大佛寺化缘，整天吃喝，方丈说他整天吃喝玩乐，把集资款全吃
挑唆挤兑，说道济屡次违背戒律，遭打，甚至要赶他出寺。幸亏慧远法师说， 光了，要他马上缴出来。道济来到大殿，往佛像身上呜哩哇啦狂吐了一番。
佛门广大，岂不容一颠僧？灵隐寺监院就让他出寺化缘，济公做了一篇疏， 片刻之间，佛像涂了一半的金，要再涂另一半，对不起，没了。
说“世人最急是饥寒”，我“但只化一些盐菜”，相当动情。 南宋宁宗嘉定二年（1209）五月十四日，道济在净慈寺高叫“无明发”，
在灵隐，道济开始正式披挂上阵了，头戴破帽，身披破袈裟，手摇破蒲扇， 然后向寺僧要来纸笔，写下了一首绝命诗，曰：
脚穿破拖鞋，腰挂破葫芦。吃狗肉喝老酒，随处躺卧，走路颠颠倒倒，如疯
如癫。人们叫他为济颠。他的故事比孙悟空西游打妖怪还精彩，绝无重复之处。 六十年来狼藉 东壁打到西壁 如今收拾归去 依然水连天碧
杭州传说，灵隐寺这座飞来峰，是从天竺飞来的，济公掐指一算它飞来的时间，
看见村庄里有人娶亲，即抢身进去，背起新娘就跑。大家紧追不舍，山峰劈 写完把笔一扔，圆寂了。人们荼毗（火化）他，看见无数舍利子，这些
头落下，大家安全了，道济赶紧让人在山上雕刻佛像，镇住此山。 舍利子葬在虎跑定慧禅寺中。道济的师侄居简做了《湖隐方圆叟舍利铭》。
慧远去世后，道济终究被灵隐寺僧人逐出，来到西湖东边上的净慈寺。 我在虎跑寺看见济公与弘一大师李叔同的墓塔，一位是律宗，一位是禅宗，
因为文笔好，在净慈寺道济当上了一个书记。道济看见一位红衣少女，把他 俗姓为李，感觉有其中的因缘，道济为兄，弘一为弟，如同钟和鼓、木鱼和
拦在山门外，不让进去，遭到方丈一顿呵斥，怎么把善男信女拦阻在门外呢？ 磬一般，尤为和谐。
道济说，你还是要寺不要寺？方丈听错了，说不要事！道济说，不要寺就不 道济被尊为禅宗第五十祖，杨岐派第六祖。济公则是民间对道济的尊称，

要寺吧，于是放了那位红衣少女进去了。结果红衣少女放了一把火，净慈寺 如关羽尊称为“关公”、“包拯”尊称为包公一般。二十多年前，我在编辑
烧成了一片白地。道济负责到浙江桐庐的严陵山化缘，拿起袈裟把山中的树 天台县民间文学三套集成时，我读到曹志天、赵达枢、陈维等先生搜集整理
木一罩，沿着钱塘江水底运到净慈寺，从醒心井里把树木透出来，叫僧人把 的济公传说，得知天台当地有济公传说数百件，是纯粹的民间文学创作。济
树木够上来，道济问，够了吗？僧人说够了，那一棵树木就留在井里了，能 公系列民间传说以济公出生的天台和杭州为中心，向周边地区辐射。全国各

94 天台行旅 相伴济颠，携一路狂禅回家 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