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7 - 《鹿城史志》二O二一·春夏(总第十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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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变化,并没有改变家境困难的状况。
那时,这个穷乡僻壤每户人家普遍都很穷。国家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
农民打下的稻谷都要按定额交售给国家。交足之后,再留下来年的谷种,
而后才是每户人家的口粮。那时每亩产量很低,留下的口粮就很有限了。
于是,蕃茹 ( 地瓜 ) 干便成了家家户户的主粮。
许多人家为了少交公粮,多留口粮,就想方设法把打下的谷子东藏西
埋起来。我也亲眼看着母亲开始时怎样神色紧张地把一口袋米藏在衣柜里,
上面再放上一些衣服之类。应当说,这是我所见到的母亲这一生中唯一的
一件“不光彩的事”。不久,见村公所带着民兵搜查出附近人家暗藏的粮食,
不仅全部充公有的人还被拉到村公所关押了几天。干是母亲再也不敢藏粮食了。
农村的贫困生活,使我们更加向往跟随父母进温州城里去。每当农闲
时节,父母亲总要带着我们搭船去温州,或是到阿亮家催债,或是到姐姐
学校去看望,或是到西公界十一号舅公家去作客。晚上我们就挤住在仓桥
自己家的楼上。
那时,温州城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黄包车。记得有一次,父亲带我坐
黄包车去阿亮家,在上一座桥的时候,突然车头上翘,把父亲和我一起从
车里翻了出来。父亲第一个反应是赶紧把我抱起来,问我摔痛没有。见我
没事,他才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土。我看到父亲西装左袖肘关节的地方已经
擦破了,这时车夫早已面如土色,一个劲地陪不是。
父亲看了一眼穿着补钉叠补钉、个子又瘦弱的车夫在寒风中抖瑟的样
子,就摆摆手,说声:“算了。”接着便帮车夫把车扶好,然后把我抱上车,
自己就跟扶在黄包车后面,直至车过了桥,才上车。到了目的地,父亲一
分不少按原价付钱。这位车夫连声说:“您这位先生真好!您这位先生真
好!”父亲则提醒他说:“以后遇到上桥拉不动,应当讲一声,让大人下
来帮着推。否则把小孩摔坏了怎么办?”父亲宽厚待人的品格,在我年幼
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每次到温州,我们最爱到舅公家去了。特别是母亲,从小就跟着大她
忆 记
物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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