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8 - 《鹿城史志》二O二一·春夏（总第十五期）

十岁的舅婆拣茶叶。两个人感情很深。每次妈妈到温州都要去看望舅公、

舅婆，总是要带上乡下的米粉干、鸡蛋等土产送去。两人在一起可以不停
地聊天，有时谈到天都快亮了，才知道睡会儿。
舅公是位和善的、很少言语的、长着红鼻子的老人，一辈子当厨师，

靠着锅碗瓢盘养活了八个孩子。母亲很羡慕他们的婚姻，总是在说：“我
舅舅和阿姨两个，从结婚到孩子一个个长大成人，从来没有吵过一句嘴，
我舅舅总是处处让着阿娘，多好的男人啊！”

我们到温州城里，舅公总要烧很多菜来款待我们。弟弟阿云那时才五、
六岁，见到满桌子的菜看，总是高兴地拍着小手嚷着：“哦，过年啰！摆酒啰！”
乡下的生活条件就要清苦多了。长年吃的是蕃茹干，也没什么荤菜。

一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就躺在地上打滚，哭闹着：“我
要吃米饭，不要吃蕃茹干！”父亲心酸了，他噙着泪水对母亲说：“老子

为来为去，为了几个孩子。现在他们竟然连饭都吃不上，我还配得上为人
之父吗？”他左思右想，决心还是到大城市去，重操开车旧业。
一九五三年春，父亲收拾简单的行装，再次远离故乡。

“您一定要早一点回来啊！”父亲连连应道：“好，一定，一定！”
我们沿着通向江边路亭的乡村小道走去，阵阵和煦的春风吹过，送来了两

边油菜花的缕缕清香。平时我常在这条长长的路上放风筝，这天却感到这
条路特别短。
父亲上船前把我们一个个抱起来，亲了又亲，就提起行李上了开往温

州的船，然后再从温州搭长途汽车去杭州。父亲把行李放进船舱以后，就
站在船尾的甲板上，不停地向我们挥手，让我们回去。我们都不肯离去，
不断地挥动着小手，对着顺风，高声喊着：“大大，早一点回来！大大，

早一点回来！”船越来越远，父亲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我把喉咙都喊哑了，
前面的泪水被风吹干，后面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直到载着父亲的船消失在
地平线，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路亭。

父亲到了杭州后，写回的第一封信中这样说道：爱弟，看到三豹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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