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8 - 《鹿城史志》二O二一·春夏（总第十五期）

坐着的半靠着的，凑在一起谈天说地。说着听着，道听途说的各种趣事乐事，

天南地北，海阔天空。说到乐处，笑声喷起。风渐起，小巷微风徐来，有
的乘凉人就慢慢打起瞌睡来。这时候，藏在砖缝里虫声啾啾叽叽。伴着虫
声，女人凑在一起，叽哩哇啦，笑声语声不断，有拿手遮嘴的有手拿扇子

拍大腿的，高兴的前仰后合。被吵醒的男人忧忧的说：古话讲，三个老娘客，
赛过一群鸭，这话没有讲错。起身回家睡觉去了。只剩下女人的笑声在巷
弄里飘过。

远远的，一声声敲梆，尤如韩信点兵之鼓，是馄饨担。每当夜晚十时
左右，馄饨担的敲梆声准时在小巷里响起。梆声从广场路那头响起，笃、
笃、笃，越来越近。汽灯的光摇晃着。这个时间点，正是馄饨最好卖的时候，

嬉戏的孩童跑饿了，苦夏的人，此间也开始有了点食欲。有几个邻居家人
拿着碗，去买馄饨。我也是闲饥难忍，拿着碗下楼买馄饨。前面已有几个

人了。我等着。卖馄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一头是圆筒似的炉子，
木柴噼啪作响，炉火正旺。被柴火熏的黑不溜秋的铁锅，里面倒满了清水。
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已经响边，滋滋地冒着热气。老伯把几个人的碗拿过

去，放在馄饨担另一头的小案板上，一一摆好，依次放入紫菜、炊虾、榨
菜末、鸡蛋丝，点入猪油。老伯拿起一个长柄的大铁勺，从锅里舀一勺开

水倒入碗里，放入葱花，香味扑鼻而来。借着路灯的微光，开始下馄饨，
随手从案板下的盆里抓起一把红根绿叶的菠菜，放进锅里烫一下捞出，分
到每个人的碗里。细看，菠菜盆下扣着半桶清水，可以随时舀一勺水，添

加到沸腾的锅里。长柄大铁勺的优势由此可见。一把破了边的大蒲扇，象
是从济公和尚那里借的，随意地插在杂柴的缝隙中。馄饨担，一头担的是
水，一头担起的是火。谁说水火不相容？水与火，用其相融之道，组成了

人世间千年不断的烟火，养活了世世代代的饮食男女。看似简陋的一副馄
饨担，启示着丰富的人生哲思。那个笃笃发声的竹梆，大约有我的两拃长，
固定在馄饨担的架子上，中空，雕了一开口。老伯的竹梆红润光泽，看样子，

是有些年头了。老伯伴着竹梆，走街串巷，馄饨担从这边巷口出去，正好

178
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