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54 - 开化古籍丛书之七：还峰宋先生集、屈骚心印

· 250 · 开化古籍丛书 《屈骚心印》卷二 · 251 ·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飘兮神灵雨。 右《山鬼》。《集注》：《国语》曰：“木石之怪，夔、罔两。”岂谓是耶？林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下，叶音户。一无东字。朱本、黄本有东字， 《灯》曰：如俗所谓山魈也。愚按：《左传》罔两象铸九鼎，是三代以前即有之。
少一飘字。今从林本。 然在山林，不近人境，人所不祀。何况灵均之时，祀典有常，淫祀未起。湘、
灵修两见《离骚》。灵训明智，修训善修。饰妇悦其夫之称，臣媚其君之比。 沅之间曾是之有祀乎？旧说词章之谬明矣。明其非词章而又作词章，解惑矣。
华，犹华表、华衮，君所以荣人者。言余所以宁处幽篁而独后者，意谓鬼既出 诗有之为鬼、为蜮，卒不可得刺谗人也。灵均亦以山鬼比耳。且此篇之文最明，
山，吾便入山，以自表余之卓然独立于山之上耳。留我灵修，媚兹有待天，能 而此篇之注最混。《语》云：读书者，要善会白文。愚今撇去一切，只会白文
不复旦乎？岂知世之幽暗，抑若气运为之。云结不开，昼日无光。神灵若为之 顺解，逐字逐句，只认定灵均身上心上、眼里口里，是现在应有情事，依据本传，
风雨，成此幽昧之鬼世界，是终不见天也。则留灵修以待媚，自忘归老，亦复 不放落空，便自然词直。诬以乞灵山鬼，即使另有一篇祭祀山鬼文字，便不是

何望？岁既晏，而身老矣。岂复有鉴余独立而华我者乎？ 能从彭咸之人，我便全《骚》不必看、不必注也。生平于《战国策》《王荆公文》，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心知其妙，却不肯复读，自知偏见，便是注《骚》本心。
三秀，芝草也。公子并此下之君，意皆直指襄王，无所托比矣。言华予之
人既无望，亦自采芝山中，聊以永年可耳。然何以处我之地？石磊磊然，足无 国殇
立处；葛蔓蔓然，步无行处。使我而至此者谁耶？鬼耶！公子耶！使余不能不
怨于公子，而怅恨公子之不我归耳。然以我心度公子之心，事至今日，若于闲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接，

时追想，必无不思我而归我者，岂其思我而亦无一闲时耶。 叶音匝。前幅俱二句一韵。先，叶音询。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犀甲，以犀皮为铠甲。车错毂，两兵交而车轮相挨触也。短兵接，正见车
余何以度公子之必思我也？勿论往事可思，即目前亦应思。如山中虚无人， 逼须用短兵器交锋也。二句平叙交兵，至短兵接便是酣战苦战了。蔽日、若云，
而我固表独立于山中之一人也。卓然不拔，不与山鬼为伍。独芳者，杜若也； 此句是单说敌军阵气高势强盛。知兵者，一望而知不可与战者也。此意露言外，
独饮者，石泉也；独荫者，松柏也。其为芳馨也、清洁也、节操也。君于闲时 盖特笔也。矢交坠，乃敌人之矢密如猬集，交加不绝，坠我军前。此实形敌人
一省，独不顾得此山中人而用之也耶。故知君必思我特方，然我而疑之者又作 强处。士争先，此我之军士，不避其矢，争先以战敌也。按兵法，一夫致死，
耳。愚按：《九歌》皆襄王时迁原于江南之所作。而江南之迁，则子兰使上官 则百夫辟易。今我士用命如此，何至严杀尽乎？此特言将士用命如此者，正明

再谗所致。苟非再谗，襄之思原情理之必然者。故篇中云云然，硬着口，绝不 非将士之罪，皆谋国者不度量强弱，而自陷吾民驱之于死地也。
一言怨山鬼之实致之者。犹孔孟之归于命、归于天，必不与公伯寮臧氏子之得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志。此不言天与命，而独怨慕于公子，恋恋依依，凄然言表，信乎怨诽之不乱矣。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壄。阵，当作陈。行，音杭。殪，于计反。霾，一作埋，
靁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狖， 与埋同。马，叶音母。枹，音孚。壄，古野字，叶音渚。
音又。萧，叶音搜。靁，同雷。 凌、躐，旧作我之士解。非此申言敌之强也。凌凌，压也。敌军以大势压来，
填填，雷声。冥冥，雨声。狖，猨属。离，罹也。君之然疑，不能自主， 余阵竟立不住。躐，践躏也。大势一践踏来，行伍便蹂躏。那怕我士争先，此

则亦不能思我而归我竟已矣，终不见天矣。是此阴幽世界，雷雨无时霁矣。吾 强弱不敌之显然者，是以左骖者受敌殪死，右御者也受刃伤，中惟抱枹鼓者孤
处幽篁之中，猨狖之与居矣。风声木落，耳目之前，否塞凋残之气象矣。我思 立耳。骖御无人，则马如絷而不得行，马不行，则轮如埋而不得动，有立以受
公子奚俾哉？徒罹幽忧以自若耳。 戮耳。然而车中之主将，援枹击鼓，以督众军之力战不遂已也。此但以《左传》